限界を乗り越えて

奔喪



6/9　午　4:13 手機剛響起

是母親從家中打來的，我還想…

手錶才剛寄到，老媽就這麼神奇的知道了？

電話中，媽媽只問了



＂妹妹，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啊？回家？我要期末考了怎麼回家？

＂奶奶…不行了，你今明兩天可以回家嗎？＂



啊？什麼？好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好怪好怪…



我了解，奶奶久病纏身已久…

身體孱弱也是事實…

從４月２５日進入加護病房後，就再也沒出來

中間的探望，未曾少過…

每逢假日必回家…然後就是醫院。

可是，感覺好戲劇喔…。

從一開始還會說

＂我肚子餓＂

到後來，只能靠呼吸器呼吸

平均一分鐘，人能呼吸幾次呢？而奶奶卻一半也不到

皮膚脆弱的也不可思議…

稍稍的用力會使他微血管破裂，淤血

稍碰觸不當會使他皮膚破裂後，剝落

在皮膚下的，是水腫的身軀

原蛋白無法作用，無法將水鎖在肌肉內

不平均的水腫

一手黑紫瘦弱，一手軟白腫脹



為固定呼吸器而在雙頰黏上膠帶

撕下時，也許嚇壞了醫護人員…

進而在雙頰貼上了人工皮膚

雙眼無神，靜靜的看著週遭，包括我

啊啊…傻了眼　你真的是奶奶嗎？



醫院、藥水味、儀器跳動、呼吸器、細微呼吸聲

這裡是醫院的加護病房

充滿了生與死，有悲有喜，誰又能預料？

────這是離奶奶逝世約兩禮拜的記憶



再來因為院內感染

後期狀況更是糟糕

後來，兄長也不忍我去探望

父母也不要求

我不知道　後期的樣貌

────再來　就這樣



週六，微積分補課上完就回家了

其實，大家也頗冷靜的…

父母都瘦了，一眼就看的出的消瘦

然而，家裡的擺設也稍許的變了

客廳中，放了一以黃色幃帳包圍的地方

據說，奶奶在裡面，而那是

───冷凍庫



哭不出來，即使在安靜的守靈之夜

想了很多，即使在默默的回憶之海



奶奶，你辛苦了一輩子

早期為了家庭，忙碌且辛苦的賺錢

中期為了長子，勞煩且勞苦的幫忙

晚期因為病痛，痛苦且折磨的躺著

一輩子，就這麼的過了



中間也許有享過樂，但不長久，那只是短暫

浮浮沉沉了七十五個年頭，你曾快樂過嗎？

擁有兒孫時的笑容，大家歡慶時的面容

到後期只因生病而扭曲的臉孔

因為害怕　而不敢接近你的我

不知道要說什麼的兒孫女



上了大學，因為無法適應，而瘦得不得了的我

讓你操心了，總是不捨

夢裡還以為我成了瘦骨，擔心我日子過的不好

而我，胖了又瘦，瘦了又胖，兩三公斤掉來掉去

回到你房間探望你，卻說不出幾句能聽的話

客語，支離破碎，也許離鄉太久

即便你聽的懂國語，我還是堅持說客語



你好嗎？奶奶？

頭七耶…今天…期末考的第一天

好巧…不能回家，真的抱歉…

願你好走…

您已經百病消除了

水腫消了，青紫去了

無需再受到病痛的折騰

不用在白色為底的房間

不用聽儀器冰冷的躍動

不必受點滴纏繞的限制

不需靠那呼吸器的輔助

不必再床褥停擺的責難

您知道嗎？您自由了…



據說，人臨死前看的到自己的一輩子

那麼…您覺得您這麼很快樂嗎？

那麼…您有看到大家的付出嗎？

是否有覺得爸爸很認真、孝順？

有沒有覺得媽媽很辛苦、勤儉？

爸媽為您四處奔波，不知道您看的到嗎？

是不是可以不要在誤會我父母？

勞苦了一輩子的您，真的辛苦了

願你好走　佛祖會帶領你的…。



默默敲響的哀鐘，似遠又近，沉甸甸的穿過心房。

緩緩響起的喪鐘，似哀又痛，緩沉沉的撬起心傷。